Missin④·侍者其四-《深渊专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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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这分明是一只穴鸟,可它偏要做雄鹰。

    [prt1·心灵崩溃]

    随着天气变化,花城湾的大街小巷吹过一阵凛冽寒风。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冻住海船钓客脚边的水桶,冻得渔夫惊声尖叫。

    “啊!我的腿呀!我的腿呀!”

    寒霜从船板夹缝里的涓流往上一路蔓延,它专挑水汽浓郁的死地发威。风浪卷来的水珠在船舷一侧积出一个个小水洼。

    渔夫脚板上的厚茧就与这些水洼冻在一起,尽管这两条腿还是血气旺盛发白发红,可是稍稍动弹那么一下,脚底就撕下血淋淋的皮肉。

    苦寒流雪和飞霜冰雹几乎是一起来的,浮船坞顶棚的大黑熊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连忙松开了气象望远镜的脚架,配平仪的玻璃面板遭遇剧烈的冷热压差瞬间炸开。

    再从椅子上站起,熊哥心有余悸的看着脚架,就发现上面浮出一层晶莹露珠,海风潮气在一瞬间攀上这金属制品,马上变成凝冰。如果不是他躲得快,恐怕手指头都要冻裂两根。

    气温在短短数秒内从三十一摄氏度骤降到零下十三摄氏度,这让临时指挥部的小伙伴们齐齐出现了大脑停工的癔症——

    “——齐寂!”

    熊哥意识到大事不妙,从木梯架爬回指挥所,就看见战友们瑟瑟发抖根据各个组别抱作一团。

    起初还有几个血气方刚的男生依然保持着发信摇铃的工作状态,不过几次呼吸,强烈的冷空气涌进鼻腔气管,过于干冷的气体迅速带走了他们的体温,逼得他们开始咳嗽,带着盐碱海风的微尘与致命的寒流一起,在一瞬间就击碎了这些智人的战斗意志。

    头顶传来雨雪冰雹的砸击声,几乎有篮球大小的冰雹轰在浮船坞的木质棚架,一下子砸出五六个窟窿。

    “转移!转移!转移!”齐寂大声喊道。

    混乱之中,依然有指挥小组不愿意离开传唤铃,像是倔强的牛犊,怎么拉都不肯走。

    “去哪儿?这是你选的指挥所!齐寂!”

    “斥候八组和十组在等待指令,如果延误战机的话”

    人们在高压状态下往往会做出各种各样的蠢事,当然也包括这一回。

    临时指挥部的十六位决策单位一下子炸开了锅,虽然对东南战区这位“雪娘娘”的魂威超能做了一整套的灵能灾害初步评估,可是他们没有想到——阿雪居然能够造成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齐寂选择浮船坞当做驻扎地点,是因为这里视野开阔,在海岸线附近,气象观测员能随时随地纵览全局,通过潮汐、洋流、云层的状态来判断阿雪的魂威变化。

    可是真正的彻骨寒冰到了眼前,刚刚换上寒衣的年轻人们却要遭遇士气崩溃的窘境。

    没有见过血的鼹鼠妹妹已经被吓傻了,她亲眼看见邻座一个发信人脚边炸开一团冰花,木棚的碎屑像是四散的豪猪刚毛,深深刺入这学长的背脊,传唤铃和学长的手指头冻在一起,无论怎样都解不开了。

    “先转移!”齐寂逮住两个战友的衣领往指挥所外送:“到浮船坞一层去。”

    “我刚摆好的沙盘”有个同僚依然对地形图和沙盘兵棋念念不忘。

    齐寂使唤灵体将整张桌椅往门外送:“先走,别急.”

    “斥候们一定能等到我们的指令,天气这么糟糕,对授血怪物来说也一样,他们的体温要比我们更低。冰雹只是砸不死他们——并不代表这些食人魔能不受这气候灾害的影响。”

    此话一出,原本哀鸿遍野的队伍也渐渐安静下来。

    这短短的数十秒里发生了太多事,甚至有那么几个人已经意志软弱,在思考如何放弃任务苟全性命的事情了。

    指挥部二桌的领袖正是那位猫头鹰脸面的混种鸦人,刚才因为场面失控,鸦人小哥对着偷溜走神的同桌伙伴挥出愤怒的尖爪,把这战友的脸都抓出好几道血淋淋的伤痕来——他别无选择,在伙伴意志崩溃的一瞬间,只能出此下策,只能用暴力来维持战友的神智。

    也是这个瞬间,二桌其他两位同僚齐刷刷的拔枪指着这个异族灾兽,全然忘记头顶的天灾冰雹,在高压状态中忘了近在眼前的流雪寒潮。

    直到伍德·普拉克交付给齐寂的最高指挥权开始发挥作用,这些脑袋上顶着战团标签的边疆官兵才稍稍冷静下来——他们找回了纪律,不至于像原始人那样,不至于让这恐怖的灵压完全摧毁心智。

    二级备战队伍分组撤出气象平台,在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的气氛下,回到了浮船坞一层的摆渡平台,齐寂找到渔坊主的时候,就看见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浴桶里。

    浮船坞的老板生得憋屈死得倒霉,刚从洋人手里挣来两万多块辉石货币,恰好在洗浴间里泡澡,被第一波富含水汽的寒流带走了所有体温,冻得两眼通红,僵死在结冰的木桶里。

    近海浪潮起起伏伏,这些流动性极强富含盐分的海水没那么容易冻住,反倒是沿着海岸线讨生活的渔民遭了大殃,从浮船坞往临海街道一路看过去——齐寂目力能及所见之处,都是哀鸿遍野哭嚎无数。

    他的呼吸急促,一时接受不了这种精神刺激。

    不过二十来米外沙滩上,还有一家子出门采贝抓鱼,父亲母亲在浅滩泥沙地里找沙虫捉螃蟹,叫这强劲的寒流冲击冻住两条腿,再脱身的时候,只剩下两个冻僵的冰雕瘫在来时路上。

    这户人家的孩子留在滩头往马路一侧的小沙坑里,两座悬在半空的秋千就像是照片,永远把男孩女孩的冰雕定在原地——

    ——啪!

    冰雹击打出粉红色的花瓣来。

    齐寂倒抽了一口凉气,被同僚逮住大衣的肩章,抓回浮船坞一层的起居室。

    在城市中进行谍报侦查活动的斥候们还有建筑的保护,不至于当场冻死。寒流越过海岸线之后要经过生活区和工业区楼房稀释,也没有造成多少平民伤亡。

    可是海岸线上生活的人们,只在这一瞬间,因为阿雪的一个念头,就有一百八十多条无辜的生命死得悄无声息。

    枪匠老师与合成旅各部的将士们,在加拉哈德和这些学生讲过许许多多灵灾案例。可是书本和录像带里的画面出现在眼前,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流媒体里边冷冰冰的数字变成切肤之痛,这种精神压力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像一座沉重的山岳。

    “你无法保持专注”鸦人小哥翻动同组别官兵的眼皮,按照无名氏的作战经验来观察眼动:“印度快运航空812空难为例,刚才你昏迷过去,身体陷入自我保护的深度睡眠机制。”

    齐寂终于回过神来,按照规章条例去检查伙伴的精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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