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花重锦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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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瑶刚接过下人递来的茶,余光瞥见夏芫似乎在打量她,一转头,正对上夏芫幽深如井的目光。

    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夏芫脸上便挂上亲切柔和的笑容,主动起身走到沁瑶身前,恳切地低声道:“阿瑶,上回真是谢谢你,我本想亲自登门致谢,但我这些日子总在家养病,不得出门。过两日我便去府上拜访,到时候务必要好好向你表示谢意。”

    沁瑶起身行礼,淡淡笑了笑,道:“那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郡主不必挂怀,身子可好些了?”

    寒暄几句,各自坐下。

    厅上诸人,除了王应宁和秦媛,余人都有意无意忽略了冯初月。

    冯初月倒也不以为意,只好奇地四处打量各人的簪环衣裳,眼里隐含羡意。

    秦媛这时起身招待诸位同窗饮茶,又建议趁没开饭之前,玩些射覆猜谜之类的小游戏。

    举手投足看着已比往日大方了许多,但应酬功夫到底比不上夏芫王应宁等人,招呼不上几句,便不自觉脸红。

    须臾,门口忽有下人报:“侯爷来了。”

    众女停止说笑,齐齐往门口看去。

    便见秦征一身宝蓝色长襟锦袍,腰束玉带,龙行虎步地进来了。

    冯初月脸一红,忍不住偷偷拿眼睛打量秦征,秦征却径直走到秦媛身前,低声对她说了句什么,这才转过身,笑着对众女道:“今日多谢各位今日光临阿媛的生辰筵,阿媛性子腼腆,不善言辞,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望各位多包涵。”

    众女纷纷起身,对秦征父女的殷勤款待表示谢意。

    秦征露出个欣慰的笑容,又令身旁随从拿出一个黑檀木首饰匣,递给秦媛道:“昨日爹爹公务繁忙,回府时有些晚了,未来得及将这份生辰礼给你。你打开瞧瞧,可还喜欢?”

    秦媛笑得双眼弯弯如月牙,欢快地接过匣子,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启开盒盖。

    便见里面躺着一串殷红剔透的红珊瑚项链,每一颗珊瑚珠子俱被雕成玉兰花模样,层层花瓣,缓缓舒展,绽放在众人眼前。

    很是别致精巧,众女啧啧称奇,冯初月更是害眼馋痨似的,恨不能就此将眼珠子定在那珊瑚珠上。

    沁瑶却一眼便认出这珠链正是昨日在润玉斋所见的那串,懵了好一会,才缓缓抬头看向靖海侯。

    怎会有这么凑巧的事,靖海侯竟然就是昨天那位润玉斋店家嘴里的“老主顾”?

    似乎察觉到沁瑶注视的目光,靖海侯转头对沁瑶点头示意,沁瑶忙挺直身子,露出笑容予以回应。

    过了一会,她释然地想,即便靖海侯与舞姬柔卿常去的珠宝铺子是同一家,又能证明什么?那家润玉斋虽名声不及摘星楼那般喧赫,首饰功夫却极好,既然能吸引秦侯爷,自然也能吸引其他长安权贵。

    虽这么想,沁瑶到底起了疑心,用过午膳,便借口参观侯府花园,悄悄藏了一张指阴符在掌中,不动声色地四处察看。

    可直到将园中每一处景致都逛遍,甚至应秦媛之邀去参观了一圈她的闺房,掌中的指阴符都没有半点反应。

    她不免后悔来时没带上师父给她的罗盘。

    那日在青云观,师徒三人议定对付邪物之策后,师父便从库房中拿了两块罗盘,分别给了她和师兄一人一块,那罗盘与寻常罗盘不同,不过巴掌大小,制得异常精致小巧,即便藏于身上也不致于引人注目。

    师父将罗盘给他们之后,便叮嘱从即日起,师徒三人轮流带着罗盘到平康坊附近巡逻,那邪灵邪气冲天,如无特别的法子,断不能轻易遮掩,若在罗盘范围内出没,罗盘自会有指示。又告诉她和阿寒,这罗盘虽不比无涯镜威力十足,使用起来却远比无涯镜来得方便,不必施法便能感知十丈以内的妖气,最是灵敏不过。

    可惜来赴宴时,沁瑶未想起来带上罗盘,这会只能将就着用用指阴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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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靖海侯府延宕到日暮时分,沁瑶一无所获,不得不告辞出府。

    到了门口,沁瑶才赫然发现冯初月并未跟她一同出来,左右一问王应宁等人,竟无人知晓冯初月去了何处。

    沁瑶一惊,忙欲入内找寻冯初月,冯初月却欧急匆匆地随着下人出来,直说方才在花园中找地方如厕,险些迷了路。

    沁瑶整个下午都在暗暗探测府中情形,根本未曾留意冯初月的动向,这会见她脸颊绯红,嘴唇嫣红,眸子亮晶晶的,不由有些奇怪,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回去的路上,沁瑶问冯初月:“你方才去哪了?”

    冯初月目光微闪,含笑道:“在园子里跟着大家伙赏景来着,后来见你总在一旁发呆,跟你说话你也不理会,我只好自己去逛了。谁知这侯府花园那般大,转着转着便迷路了,”

    沁瑶心里突突一跳,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阿月,你初来乍到,不知道长安城许多地方看着繁华富贵,内里却最能藏污纳垢,远非表面看着那般光鲜。平日出门的时候,切忌要多留个心眼,莫要轻信于人。”

    冯初月先是一愣,随即笑道:”阿瑶,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比我哥还要老气横秋?”

    说着便笑着作势要轻拧沁瑶的脸颊,沁瑶不等她靠近,反手一把扣住冯初月的手腕,认真道:“阿月,你可知道前些日子长安城出了几桩骇人听闻的案子,死者不是被人挖去喉咙,便是被人挖去眼睛,而是俱都是跟你我一般年龄的年轻女子,好不吓人。”

    冯初月面色一变,忙不迭用袖子掩住口,惊骇莫名道:“被挖去……喉咙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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