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节-《晚来天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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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两方势力已经直接上门碰头,那结盟就是早已经谈妥的事情。如今双方在广场上互相吹捧了几炷香,寒暄片刻,结盟的重头戏也该上演了。

    器峰峰主从袖口里掏出一件法宝,那法宝滴溜溜旋转着扩大,化作一方砚台降落在广场中央。

    结盟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干吧。于是为了促进两方今后的友好和平发展,也为了给彼此熟悉熟悉的机会,太衍宗和妖族一致同意举办一场比武大会,也算是为结盟添点彩头。

    修真界一切都是按拳头说话的,以武会友才能赢得双方尊重,双方都对这个决定十分满意。

    “请。”

    两派高层稳坐云端,有序就坐,居高临下地俯视地面。

    广场砚台上,两派新锐弟子打得不可开交。一时间,法宝,法术,符篆光辉齐发,五颜六色,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平日里外门或者内门弟子都鲜少见到这些在修真界小有名气的弟子们出手,更遑论这种现场观摩的机会。

    不多时,妖族和太衍宗结盟的消息便传遍整宗,不少弟子匆匆赶来围观。叫好声更是一片接着一片,此起彼伏,热热闹闹。

    一片喧嚣热闹中,玄衣少年沉默的像一个局外人。

    容敛,容敛......九尾妖狐,容敛。

    果然是他。他果然成了妖皇。

    他默不作声地收拢了五指,遥遥朝云端上看去,眼神一反平常的沉静淡漠,反而夹杂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晦涩复杂。

    那人衣衫依旧张扬似火,眉眼飞扬妖异,颠倒众生。

    和宗辞脑海中的记忆并无不同。

    这些年,宗辞过的浑浑噩噩。

    重塑肉/体对于他这种魂魄残缺的人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宗辞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因为魂魄的缺失而陷入自我修复的长眠。

    他第一次苏醒甚至只隔了一两秒就再度睡去,那时候他只有一抹意识尚存,躯体早就灰飞烟灭。

    就这么睡了醒醒了睡无数次,终于在沉眠了不知多久以后,灵魂逐渐趋向稳定。

    他上次苏醒后,宗辞明显感到时机已到,于是他便出了手,用精血勉强为自己炼制出一具新的身体。

    可惜材料有些不足,于是他只好冒险从龙骨渊下的墓里出来,所幸在途中捡到了个储物锦囊,拿着里面的灵石和弟子牌去宗门山下草药店里订了株还魂草,从此混进了太衍宗外门。

    也就是数月前,宗辞才得知,如今距离他死去已过一千多年。

    虽说修真无年月,但一千多年也算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宗辞死前正好渡劫期大圆满,白日飞升,成就千百万年来从未有人问鼎过的仙人之位。

    他见过最巅峰处的风景,拥有过别人梦寐以求的天道至宝,也曾同天下无数风流人物饮酒笑谈。

    他剑道大成,于成仙之际领悟圆满,也窥见过九天之外的美丽风光,拯救位面苍生。

    他心心念念着剑道巅峰,心心念念着大道长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刻苦修炼,反倒将人际关系搞得如同一团乱麻。

    可他这辈子灵魂出了问题,注定了没可能达到前世那般巅峰的成就。

    他的仙人之体更是灰飞烟灭,道途寸寸崩裂,再无法恢复。

    甚至,因为灵魂的残缺,身体也被拖累,连引气入体都困难无比。

    说不黯然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前世最后舍身渡魔,拯救苍生于水火,竟是无一人信他。

    他以为莫逆之交的小师弟早就对自己怀有杀心,暗自在他成仙前一晚哄他饮下化神散;相处数百载的师尊又惊又怒,拔剑清理门户;苦苦恋慕的那人冷笑连连,将自己成魔的消息透了出去,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后,不过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恨吗?

    说没有恨同样也不可能。可他们于自己深恩似海,不可能因为遭受背叛,宗辞就忘了那些恩情,选择以怨报德。

    到底还是自己自视甚高,也怨不得别人。

    既然能够重活一世,也不想让仇恨拉低自己的高度,好好活下去就足矣。

    可宗辞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这么快就遇到了其中一位故人。

    容敛的出现,唤醒了宗辞那些他根本不愿意回想的过往。

    宗辞将这个名字碾碎了放在舌尖辗转默读,只觉得讽刺又好笑。

    可不管如何,曾经的那些执念,似乎都已经随着他的死亡烟消云散,身死道消,湮灭于无形。

    那既是无关人,又有什么在意的必要呢?

    宗辞在心里自嘲般笑笑,正准备挪开视线。

    就在此时,端坐于云上的妖皇似有所觉,下意识拧眉,属于出窍期的浩瀚神识倾巢而出。

    下一秒,便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玄衣少年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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